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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一博后退了一步，挺拔欣长的身躯变得佝偻，像失去支撑般背抵在了墙壁上，滑坐下去，他抱着头看着自己的阴影，好半天醒不过神。
他看见了肖战。
他像是掉进了时间的缝隙里，与过去的肖战相对而立。
他感到喉头干涩焦灼，拼命吞咽也得不到一丝缓解，他想说的话就这样被堵塞在喉咙里，变成焦急的喘息，他痛苦的摇摆着头，却听见自己的声音，蕴含了羞恼的怒火，极尽的质疑，以最讥讽的口吻说着话：“我艹你很爽吗？那么迫不及待跟我献身？”
他惊慌着捂住了自己的嘴，看见那个赤身裸体的人，表情忽然变得破碎，疼痛便猝不及防的席卷了他的躯体，连灵魂都仿佛被重重碾过。
———不是……
他惶急的想要安慰记忆里耻辱到瑟瑟发抖的肖战，却听见从自己口中吐出了更诛心的话语：“你教会一个男人怎么艹你的时候不觉得羞耻吗？”
“不是，不是…闭嘴！”
他企图阻拦自己的声音，却发现那声音尖刻响亮，在四处回荡，而他阻拦的声音微弱的力不从心。
他不忍却又不舍的看着肖战，记忆里的人向来柔软的眸光支离破碎着，漂亮的眼眶发红，表情呆呆的又仿佛蕴含了极度委屈和茫然，似乎过了许久，才哭出来一滴泪。
那眼泪落下来时，记忆像打破的镜子一般，连带着肖战一起碎裂成数不清的齑粉。
后来……发生了什么？
王一博抓紧了头发，像要把它们一把把抓下来那样用力。他记起了后来，肖战找他摊牌，说了喜欢他的事。
明明他让肖战那样难堪羞耻，尊严扫地，可肖战还是勇敢的抛下一切顾虑，来到他面前说了喜欢。他想起那天的肖战，脸颊红的厉害，眼神缱绻恍惚。
怎么不心动呢？
不心动，为什么会在那时只在意自己是不是替身？不心动，为什么在肖战默认后感到扎心的难受和屈辱？
王一博终于崩溃起来，痛悔似乎快要压垮他，令这骄矜贵气的男人露出脆弱的表情来，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，用语无伦次的话反驳着不肯接受的事实：“……不可能的。他是……他是肖战啊，他怎么会不好呢？假的，你骗我是吧？”
“我不信……宋齐，我不信你！”
宋齐自始至终平静的坐在那里看王一博像在发癔症，就如同在看某种拙劣的表演，这时听到王一博拒绝面对，沉吟片刻，从抽屉中拿出一块u盘来，递给王一博。
这是他复制的监控录像，原本是要给林著用的，这会儿不知道是具体出于什么心理，宋齐将它交给了王一博，只是说：“你自己去看吧。”
王一博握着u盘恍惚回到车上时，小李刚挂完电话没多久，看见他就汇报起来：“博哥，陆先生说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处，让我们不要回医院，直接去那里，他叫的保镖在那儿等咱们。”
他跟了王一博四年，这经纪人一换，不仅王一博不习惯，小李也同样不习惯。
“去最近的酒店。”
王一博倒在座椅里，闭着眼睛低声说。
“啊？”
小李先发动了车子，脑子才转过来，手还没离开钥匙呢，他小心的从后视镜看去，没看出太多异常，踌躇起来：“可是陆先生他……”
“我让你去酒店！最近的酒店，听不懂吗？！”
王一博突然就爆发了，他从没这样对身边的人怒吼过，这让小李再不敢多嘴，战战兢兢的打开导航，发动车子开出了这条街区。
最近的一家酒店就在离肖战公寓不远的三条街区外，规格一般，环境普通，安保自然不用奢望多完善。
小李跟着裹得严实的王一博去前台开房间，前台接待的女孩奇怪的多看了王一博几眼，拿着小李递过去的身份证件认真校对了信息，反复三次后才肯放心给这两人开了房间。
将房卡递过去时，那个裹的严严实实的高个男人忽然低声问她：“有电脑吗？”
声线低沉却意外的好听。
她不是声控却也难免对声音好听或长相好看的人心生好感，便笑起来：“这个当然是有的，您可以放心使用。”
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触了什么点，那人站在原地没动，片刻后跟另一个小哥吩咐了一句：“买台电脑来，快一点。”
说完从对方手中拿走房卡，脚下踉跄的往电梯方向走去，留下来的小哥看了她一眼，尴尬一笑，转身出了酒店。
小李的行动力很快，半个多小时就提了一台新电脑匆匆赶来，在确定王一博再没有别的事要他做之后，被赶到隔壁房间，得到了一段难得的休息时间。
而这一头，忘记吃晚餐也不感到饥饿的王一博在新电脑上插入了那块u盘，读取数据，打开文件夹，发现里面是上百个视频文件。
宋齐给的东西，那一定是与肖战有关的，王一博心中有些忐忑，他不知道这里面记录了什么，却本能感到不安，手指在鼠标上滑动，犹豫半天才点开第一个文件。
视频放映窗口打开，应该是卧室的视角，摄像头也许被摆放在了桌子上，视角正对着床以及床那头隐隐透了些光的窗子。
视频里的时间天还亮着，然而屋子里绝少有光线，肖战就这样走进来，打开了地灯，在地灯微弱的光亮中，没有换衣服，直接倒进被子里，将自己裹起来，许久也不动。
王一博隔着屏幕凝望倒在被子里的人，渐渐像能描摹出肖战的表情，揣测着他睡着时该是怎样眉眼温柔的样子，又做了怎样的梦，梦里曾经有过自己出现吗？
他端详着屏幕，心中患得患失。时间一分一秒渡过，屏幕里的人姿势始终没有改变，这本该是最枯燥无趣的事情，偏偏王一博看的认真，心中平静安然，好像肖战真的就在他身边，在眼前，静静的睡着了。
这一幕时间很长，王一博却无所谓，直到视频进度大概过了一半多时，屏幕里的人忽然惊醒。
镜头终于拍到了肖战的脸，虽然是因监控的关系，清晰度有限，却也能清楚的看见肖战满头的冷汗，脸色苍白的把自己裹得更紧，仿佛很冷。
到这里时，王一博仍旧没有察觉到这些监控的真正意图，只是看着屏幕，目光温柔怜惜，恨不得穿进屏幕里，将对方抱在怀中，轻轻哄着他，陪着他，想为他点缀出一个美梦。
但紧接着，屏幕里的人忽然将视线投向一侧，看了会儿，身体躺回被子里，视线却始终凝视那个方向，片刻后，嘴唇动了动，仿佛在说话。
王一博忽然就感到脊背冰凉，他看着屏幕里的肖战露出柔软的浅笑，对着那个空荡荡的方向轻轻说着话。
“肖战，男，三十四岁。中重度抑郁症患者，精神……分裂症患者。”
宋齐的话在脑海里炸开，炸的王一博耳鸣心悸，好半天缓不过来，等视线终于再度凝聚，看到屏幕里的肖战表情依赖柔软，沉湎在自己的幻觉里，王一博再也忍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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