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 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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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西沉的速度很快，本来就粉尘污染严重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就昏暗了下来。晏随加快了脚步，黑夜是普通人的禁区，也是畸变生物的活跃期。

在废墟山边的回收中心交完材料，晏随看了一眼手环，辛苦刨坑一个下午才兑换了10个里特，也不知道够干点啥。

离开回收中心，还没走多远，她耳朵里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，远远地跟在她身后。

来得还挺快，倒是不留隔夜仇，晏随心里暗笑，加快了脚步，但她并没有急着回去，而是在回收中心附近兜起了圈子。

麻烦就地解决最好，她的住处除了她自己，就只有鲁薇和鲁妮两母女，她绝不能把危险带回家去。

绕了几圈，这一带的地形她都烂熟于心了，身后三人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。看来罗伊说得没错，在有巡逻机的路线上，他们确实不敢动手。

晏随只好做出一副刚发现被跟踪的样子，频繁地向身后张望，带着一脸恐慌的神色，慌不择路地向路边的巷子跑去。

这条巷子又窄又长，只能容三个人勉强并肩同行，阳光几乎照不进来，晏随没有止步，而是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黑暗之中。

一看到晏随慌里慌张地跑进监控盲区，红毛立刻带人堵了上去，几人刚追进巷子，一架红色飞翼飞快地从巷口划过。

“你们想干什么？”晏随一边往巷子深处退去，一边害怕地问。

“哟，之前不是还挺硬气么？现在知道怕了？这得怪你自己啊，这么多条路你不选，偏选这条路跑。”红毛得意地竖起大拇指，指了指身后，“刚刚巷子口飞过去那架巡逻机，要二十分钟之后才会再经过这里，这段时间，我们想干什么都行。”

“难道你们就不怕治安科，不怕安防部？”晏随大声地质问，似乎是想靠这个震慑面前这帮人，但谁都听得出她的声音虚得发抖。

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红毛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，“你是哪来的蠢货，这年头还指望安防部，那帮人光是杀畸变体都忙不过来，哪有闲心来理这些。只要巡逻机拍不到，就算是死人了他们也不会管。”

“只要拍不到就没人管……”晏随低声重复着这句话。

她的视线越过红毛三人，望向巷口，距离已经足够远了。现在他们几个站在夕阳照不见的幽暗深处，就算有人经过，也绝不会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。

巡逻机二十分钟之后会再次经过，她必须速战速决。

晏随停下了后退的脚步，眼神波澜不惊地直视着面前三人，她只是褪去了伪装的惊惶，气势便截然不同了。

这几个明晃晃的蠢货，被带着游了这么久的花园，还会上钩，实在是一群直钩也咬的蠢鱼。

晏随的态度一时一变，红毛显然有点儿跟不上节奏，但想着自己这边三个人，难道还拿不下一个新手猎人。

红毛死盯着晏随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，就算真是个穷光蛋又怎么样，他早就看见晏随露在衣袖外的义体手臂，这玩意儿在二手市场上也能换不少钱。

“没钱也行，把手留下。”他露出一丝狞笑，垂在身侧的那只机械手被他捏得咔咔作响，恐吓的意图显而易见。

晏随瞟了一眼逐渐昏暗的天色，突然眯眼一笑，“要动手就快点，别浪费时间。”

她的底气自然不是没来由的，从一开始，红毛朝她亮出自己执照的时候，虽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，但该捕捉的信息她都捕捉到了。

二阶清道夫，执照不带星，身上也没有任何团队徽记。

光是这几条，她至少能判断出，红毛是一个常年混迹于垃圾场，纯靠材料回收攒绩点的猎人。无权持有武器，也不属于任何公会组织，也就是说他不过是个没什么实力也没有势力的地痞混子。

这样的人作为她练手的对象再适合不过了。至于剩下那两个，虽然不清楚等级，但能跟着红毛混，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厉害的货色，一起收拾了，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上辈子在战场上练出的身手，换了个身体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成，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向陌生人下手，但现成的试刀石都送上门来了，再拒绝可就不礼貌了。

窄巷幽暗森冷，晏随突如其来的一笑，红毛心头一颤，只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
这该死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？

明明她才是被围堵在死角中，走投无路的肥羊，可她笑着的时候，脸上的肌肉分明有种兴奋感，笑意不达眼底，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冷血动物。

他闹不清这女人到底什么路数，但只要明天她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废墟山，自己以后都不用在这片混了。

妈的，不能让她给唬住了——他自作聪明地壮了壮胆，觉得眼前这女人或许只是虚张声势。

“草，你他妈的，装个屁——”，红毛咆哮着扑了上去。

他挥起一拳，砸向晏随的面门，晏随看准时机，侧身一让，掐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，再一个反折，干净利落地错开了他的腕关节。

很好，反应没退步，力量因为义体的原因反而更强了，她一边动手一边还没忘记自我评估。

用擒拿让对方脱臼，是她解除对手战斗力的惯用手法，看起来虽然换了个身体，但她的身手倒是没怎么退步，这一招用起来依然得心应手。

她没有放开红毛，紧扣着他的手腕，在控制着他的行动的同时，迅雷不及掩耳地背身一个侧踢，脚跟又狠又准地磕在另外一个人的耳廓上，紧接着回身一个肘击，带着破风的劲道砸中了最后一个人的肋下三寸。

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，她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，击打的都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，几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，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滚倒一地。

不出所料，这种人在她手底下根本走不到一个来回，只不过是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就试出了这帮人的斤两。

红毛捧着脱臼的手腕疼得龇牙咧嘴，其余两人则干脆被她打得闭过气去，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了。

晏随走近两步，刚要说话，正半跪着哼哼的红毛突然暴起，那只完好的精钢手掌变形成了一只尖利的钢爪，直冲着晏随的面门抓来。

武器化义体？

晏随本能地向后一仰，堪堪避过这突然一击，她甚至能隐约闻到钢爪上没冲刷干净的血腥味。还好她反应够快，闪避及时，否则这一抓绝对能把她的脸直接抓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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